九怀星

码码字,随缘更,不定期消失。

【三绝x海棠】写作套路(短完)

文科生的浪漫三十题之[写作套路]


现代pa,写手三绝x纸片人海棠。
瞎扯淡,ooc慎入




一、
三绝上了地铁,打开手机锁屏,奥黛丽赫本的王冠上坐落着十点钟字样。赫本对他精灵般眨了眨眼:“晚上好大作家,明天就是死线了,有灵感了吗?”

三绝也冲她眨了眨眼,在心里狡黠地默念:“没有呢,不过想好应付编辑的新理由了。”

地铁站外参星已杳,商星未出,遥遥向人海呼应。三绝悠悠地想,不如今晚就写个参商永别吧,虽然是个虐心套路,可人间又不是没有。他十六岁时在心里大张旗鼓爱过的女孩,于五月馨香的夜里搭着3路末班车对他说了一句晚安,十二年再没见过一面。

灵感促使他从路边买了点关东煮,一路小跑回了家。单人居室电脑的蓝光还亮着,三绝惊诧地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,穿着襦裙,绾着发髻,屈膝蹲在软椅上。

她听到声响猛地回头,显得比三绝还诧异,杏眼清凌凌地望过来,颇羞怯地使手中纸灯笼遮住了面庞,灯笼上是龙飞凤舞的“永结同心”。

三绝愣了半晌,试着唤她:“海棠?”

女孩先露出一截小巧的鼻梁,又寸寸下移露出了鼻尖,小猫似的应:“……嗯?”

三绝随即笑逐颜开:“真是海棠啊,晚饭吃了么?”

海棠点点头,她不会说话。她是三绝创作的小说女主角,今年十五岁,户口在江湖,刚跟着一位魔教教主逛完灯会。三绝也想起了之前写的情节,调侃道:“冰糖葫芦甜不甜?”

海棠又点点头。

“真是荒唐又美妙……”三绝像教主那样揉了揉她脑袋——谁又能说他不是呢?

海棠卸了笔墨盛妆就是他心口明净的白月光女孩,而三绝却戏剧化地把自己写成了魔头,对着她说了许多唇齿留香的诗句。故事会有几多深情,几许离别,纠缠往复后功德圆满,都是写作套路,又与现实惊人相似。

三绝自诩浪漫主义,他的文字是一名谪仙在巷子口的菜香气中唱了一段《白头吟》,绮丽颓靡中呼来萤火。而海棠诞生于他醉后泼洒陈酒的杯底,又纯净地宛如饮了一树山雨。

她拉过三绝的手心,以指尖划写着问:“你叫什么?”

“我叫三绝,一个专门写套路的人。”

“你为什么喜欢写套路?”

三绝想了想,信口开河逗她道:“从前有一个不写套路的人,他很有才华,但是他老大没看中。这个人很郁闷,自封了一个‘白衣卿相’,然后他就走上了所有怀才不遇之人的套路。”

海棠啊了一声,面上浮出了真真切切的,属于人的失落和难过。

三绝不由失笑,捏了捏她脸颊:“不过我却觉得他一辈子也不亏,有很多像海棠一样与花齐名的美人愿意为他吟唱。”

海棠眼中不见喜色,满是迷惘。她不知想到了什么,又写道:“我会经历怎样的套路,你知道吗?”

她一双明眸像街边五毛一只的果冻,还是十六岁时三绝买给他的女神,亲手为她撕开挤出壳的那样子。三绝在脑中茫茫默默念着,忽然忘了魔头本是要与海棠参商永隔的。

他的笑意淡去几分,最终还是反握住海棠的手,垂眸道:“你是一个温柔聪慧的孩子,走到哪里都能见到春水和桃花。有人为你彻夜燃烛,有人为你锁骨留疤。你这一生都在最好的时候,遇见最翻覆一切的情爱。”

海棠怔怔听着这藻荇般柔美的一番话,嘴角缓缓的、掰碎了领悟似的牵出了一点笑意。



二、
海棠站在更衣镜前,摆弄着三绝宽大的衣服。三绝给她梳了个清爽的马尾,用镜面给了她一个并无明显不悦却威慑力十足的眼神:“看到晚霞就要回家来,嗯?”

海棠兴奋地踮起脚:“嗯!”

听着她哒哒跑下楼的声响,三绝暗笑自己竟真操起当爹的金刚心了。海棠性情远不似颜容温和,内里揣得是三冬的炭火,一门心思向外嘣,他是最了解的。

三绝终于有精力打开闲置了好几天的文档,却第一次感受到了大脑空白。

好像所有风花雪月的尽头都是一段长长的夜路,而他已经只身走了许久,久到用小资本兑换过路人的小情小爱,子规声里的,新曲亭台中的,凡新的便是美的。

他点燃了一支烟,怕熏到海棠所以现在才点。

海棠将他认作了情深意重的多情人,每天午睡前都缩在他身边,兴致勃勃听那些套路爱情故事。也只有她对人心一无所知,才会扒开风化的流言,用力温存故事中人的爱恨。

海棠也会问:“你有过这样动人的故事吗?”

三绝笑说我没有。人人都对套路态度微妙,却总有人活的连套路一半精彩都没有。三绝也如是,一段无疾而终的初恋普通到听《后来》都不会落泪,又有什么可提?海棠怕是要失望了。

三绝将她哄睡后,便肆无忌惮地想,我不是个多情种,我甚至不是个好人。我创作你是因为前一天遇到了白月光和她满地跑的儿子,我对你温柔是因为想要一簇明火似的回应照亮我执拗的不甘。

直至此刻,天光大盛,云影纳鸥,似乎不再有何不甘了。那么这个故事,还有写下去的必要吗?

海棠回来的晚了,晚霞已经吞没了夕阳,烟味散了个差不多。三绝本想责备她两句,看她跑的满头汗水又作罢了,只皱眉问:“怎么回事?”

海棠从深可穿越的口袋里掏了半天,又从一堆五颜六色的杂物中拾出一块小小镜片,献宝般放进三绝手心。她又是写字又是比划,折腾了好半晌三绝才明白。

“这个镜片叫万花筒,可以看到星星。”

“……”三绝佯装深信不疑地拿起来看了看,才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,她这是把人家万花筒给拆了?

果然,地方台的晚间新闻是海棠到处惹祸的录像。三绝一瞬间感觉自己像被选召的孩子,看着他的数码宝贝在人类世界撒欢打滚。他心算了一下要赔的金钱,不由感叹少年一瞬变老,方才还在为爱惆怅,现下只想为穷落泪。

海棠被香煎三文鱼的味道所蛊惑,努力塞了一大块,烫的呼呼吐气。三绝给她开了一罐王老吉,托着腮推过去。一番大仗后海棠憋红了脸,一副得救的感激神情望着三绝,眸子像加冰的森林玫果。

她扭头注意到了电视里的自己,很惊异地指指壁挂液晶屏。三绝给她夹了一片紫甘蓝:“没关系,吃你的。”



三、
海棠洗完澡,香喷喷一朵套了件大号白色卫衣,遮住了腿弯。她还是对那块镜片情有独钟,看遍了房间所有角落积藏的星星。

三绝忍俊不禁地拉开落地窗,盘腿坐在阳台上,回身对海棠招手:“过来。”

海棠听话地过去,抱膝依偎在他身边。她仰起头,被真正的宇宙摄了魂,一小盅星河淌落进眼底。她忽然格外想听故事。

三绝揽过她纤瘦的身子,低声问道:“能不能告诉我,为什么会来我身边?”

海棠在他手心用力写:因为爱情。

三绝再一次笑出了声,海棠没有笑,继续认真写完:和寂寞。最后的撇捺沿着三绝掌心的脉络结尾,他的笑声倏然收尽了,幽幽凝望着海棠。

她也懂得寂寞这种随机又通俗的情愫?

古人同衾同穴的生死约誓,今人霓虹下的离婚协议,沈园八十四年的一只惊鸿,或是明月夜短松冈,人类的爱情互不相同,寂寞却永远是关起门来的穿墙无线,多少人一夕之间就懂了千古绝唱。

三绝胸腔动荡了许久,才点了点海棠的鼻尖,宛如自言自语概括了几个故事:“很久以前,司马相如用许多洋洋洒洒的辞赋收获了卓文君的芳心,后来李靖用一席高谈阔论就赚了红拂一场夜奔,再后来,胡兰成只用八个字就从阁楼带走了张爱玲。海棠比他们都厉害,你只用了两个字。”

他的语气是轻松的,晚风也吹的和畅,海棠听懂了一半,她能感觉到三绝在对她敞开心怀。她欢喜之下,第一次开口说了话:“那你可不可以,真正为我写一个,属于我的故事?”

她是他心里的文字幻化的绮象,与这个世界只有露水因缘。因为懂得他爱里的纯粹,才不敢奢望更多。这样状似祈求的话,她说来却觉释然——不只是为了我的一点私心,也同样是为了你呀。人生无辜又漫长,希望你记得,曾经在某一刻为某一个人,在铜墙铁壁的城市动了笔墨衷情。

至少在这一刻,你不会寂寞。但愿你在想起来的每一刻,都不会寂寞。

“好啊。”三绝像答应了一件最寻常的事,丝毫不惊于海棠明白她是白月光化身的秘密。他允诺她:“你会比任何套路里的孩子都幸福。”

海棠想了想:“你可不可以仍然出现在我的故事里?”

三绝含笑戏谑道:“可以。不过海棠要负责在千万人中认出我,记住我是一位翩翩美少年。”

海棠望着他的眉目,不疑有他,开怀说笑了许久。直到她捱不住困意沉沉睡去,在熹光破云时如露消散。




四、
海棠就这样回到了她的故事里。

她在灯会上遇袭昏迷,做了很长一个梦,魂魄似乎去了很远的地方,醒来却什么也不记得了。

夜雨幽鸣,救了她的教主借去了那只永结同心的灯笼,对她微微一笑,撑开伞淹入了灯市人海。海棠只记得他颀长的背影,和独特的浅紫发色。

这一年,她像套路里写的一样,尚且不知道他的身份。不同的是,她没有再在多年以后任何一个机缘下重逢他。她曾在春风骀荡的洛阳,牡丹倾城的时节邂逅了相守一世的夫君,却没有在任何时刻听闻他片字的讯息。

直到某年江湖纷争,魔教覆灭,有一位教主炮灰般死在了群雄的刀剑之下。海棠已年过半百,捧着花灯拜年的小孙儿当做趣事说,被兄姐们训了一顿:说这些血光之事,也不怕骇着阿婆。

又过了几年,海棠搬去山间颐养天年,闲时泡泡茶,逗逗鸟。忽有一日听屋外嘈杂,出门一看是一名戴斗笠的少年四处打听,眉目陌生得很,想是初来乍到江湖无名。

他有着一头毛茸茸的紫色卷发,看到海棠后露出一对波光潋滟的风流眼,朗声道:“哎!我想去无名山,你知道怎么走吗?”




Fi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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